2017年4月,我們兄妹從南北各地趕回十堰,在草綠花嫣的春天,我們相聚在故鄉,心靈的喜悅和四月的陽光一起明媚。
應該說,這是一次歷史性的聚會,因為我們離開故鄉都半個多世紀,最小的妹妹離鄉也已44年。在這漫長的歲月里,我們除了父母去世和為父母遷墳時紛紛從天南海北一起趕回外,兄妹四人就再沒有齊聚過故里。
相聚的日子,除卻喜悅之外,我總有一種恍惚:仿佛我們兄妹就圍在父母身邊,仿佛我們還是小時候,在一個鍋里盛飯,在一個床上、鉆一個被窩睡覺,在一個院子里追逐、撒歡……
我們一起到鄉下老屋,老屋是上世紀四十年代奶奶為我們留下的紀念;我們一起到楊溪尋找響水橋,哥哥少年時代到鄉下挑柴、路過響水橋時,總要停下來寫生;鄉友楊虎邀我們乘游艇觀覽鄖陽漢水風光,于是,我們在江上四處尋覓耿家埡子、鄧灣、茅窩、鎮江塔、三門車站……
盡管這些地方已變了模樣或已沉入江底,但我們記憶里一直熟悉著它們原來的樣子;游艇劃過宏偉的漢江一橋、二橋,我們在無比的喜悅之后倏忽升起一縷傷感——我們知道這里的水面之下,就是度過了我們童年、少年的鄖陽府城。我們極目江下,企望從水底看到鋪板門連著鋪板門、女兒墻接著女兒墻的老街,看到我們就讀的師范附小,看到帆船林立的西河碼頭,看到體育場旁邊我們自己的家……
四月,我們兄妹一起走過了的故鄉、走過了許多歡樂與難忘。而最讓我們難忘的居然是一個陌生的地方——全真草堂。
當我把友人李洪領邀我們去全真草堂的事告知兄弟小妹時,他們個個高興逸然,仿佛瞬時感應到了一種快樂、欣喜。
車子開出十堰城區,與六里坪擦肩而過,徑直駛往官山方向。大約一個多小時后,我看到在道路左邊有“武當山西神道全真觀”字樣的石碑。駕車的小盛,急打方向盤,車子便沿石碑一旁進入水泥鋪就的村路。著中式灰色麻布上裝的小盛,顯得分外俊朗。他輕車熟路,盤坡穿林,十幾分鐘后,便在一處寬綽路段停了下來。
“前面在修路,余下幾百米我們步行。”小盛說。
“前面就是全真草堂!”洪領指向掩隱在密林深處的一個山坳。
當我的目光越過層層碧綠、望向遠處林木遮蓋的幾間瓦屋;當我旋身極目四野,看到層巒疊嶂中的那一處安靜的孤獨,一種莫名的驚悸和喜悅剎那間一起涌來——這是怎樣一個寂寥神秘的去處!
我們小心翼翼走過一段石板路小徑,越過稀疏枯立的籬笆竹木,抬頭一望,鐫寫著“全真草堂”木匾的門亭,便赫然在眼前屹立。
像莘莘隱士的一個微笑,如謙謙君子的一聲問詢,竹木籬笆旁簫簫凌立的草堂門亭,在走近它的瞬間,我便深深地感受到一種異樣的相握、相惜。
走進門亭,一片綠草地盎然茵茵,草地一側兩株巍然峨然的銀杏樹,綠蔭婆娑、蒼然天宇。洪領說,這兩株銀杏樹已有一千余年樹齡。我們兄妹在一陣驚愕、震撼和歡呼之后,便把這千年的古老擁進了懷里!擁進了懷里!擁進了懷里……
擁抱著這走過了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的古老生命,仰望那幾十米高空處的虬曲、蒼郁,我們心中充滿敬意。什么樣的風雨滄桑能如它們那樣千古閱盡?什么樣的榮辱得失能如它們那樣淡定接迎?
古銀杏樹對面的山嶺蒼翠碧綠得讓人心醉,它們峰峰向南傾身朝向金頂。披掛著濃濃綠裝的山巒秀峰,如匆匆趕路的朝圣者,在萬山叢中一列屏立,在向一個神圣的高處“前行”……
古樹、青峰、草堂、門亭,此刻都成為我們拍攝不盡的影像背景,更成為我們心靈深處蕩漾逶迤的神秘與美麗。
帶著滿心浸瀅的喜悅和清新,我們走進了土墻青瓦的草堂。
走進草堂,就走進了一種古樸、清雅、幽靜。無論是盤坐榻墊品茶,還是圍坐厚重的原木長桌聽琴,抑或是翻閱書閣里的文史、醫藥古籍,我都有一種別樣的心曠神怡。
走進草堂,方知這片寂地位于武當山天柱峰西北部的西神道上,歷代川陜香客就是在這條大道上叩拜、朝頂。隋唐以來就不斷有隱逸之士在此修真悟道,明永樂皇帝大修武當,以全精、全氣、全神為念,于此建全真觀。
走進草堂,方知十堰青年陳峰永、聶東、洪領三年前結廬于此,他們在這片千年文化的廢墟上,把荊棘叢生、滿目瘡痍的三間牛圈租下,“去雜草、除瓦礫,加固墻體、翻蓋屋頂,打井引水、開荒種菜。餐風露宿,歷時一年”,搶救并修復了這密林深處的一個精神文化的隱地。
此后,在這個院子里,在古銀杏樹下,常有修道人來這里傳道、授業、講經;
此后,在這個院子里,在古銀杏樹下,總有三五相知來這里讀書、創作、研習;
此后,在這個院子里,在古銀杏樹下,總有藝術之人來這里寫字、作畫、攝影;
此后,在這個院子里,在古銀杏樹下,渴望清凈之心靈就在這里靜靜體驗生命真諦;
此后,穿麻布灰衣、戴斗笠的聶東、峰永、小盛就在這里種茶、種菜,在深山老林采藥、收蜜,做九蒸九曬的“九制黃精”……
離開草堂很久了,我總有一種心緒無法從草堂收回。每每打開電腦或手機,觀看那日十堰攝影家朋友喬全德先生為我們拍下的草堂留影——那綠色山野無盡的曼妙,那幽靜氤氳的遍地風景,都成為我們心旌搖蕩的記憶。每每凝神那些靜謐世界里人天大美的照片,都讓我思緒紛飛:什么是生命之清修?什么是“為無為,則無不治”?也許,在草堂古樹下與寂空明月對坐,你就會撣拂這一層心的蒙昧;也許,在草堂亭子間翻一冊古卷經籍,你就會明白為什么生命要與蒼天“合一”。明白后的你,站起身來,會心一笑,拍拍身上的污雜、煩囂、腐氣,懷揣一腔清爽、智慧,重走滾滾紅塵……
這時,你會發現,不一樣的草堂,最是一個心靈愉悅的去處。
你同時會理解,理解那些年輕生命結廬于此的初心和真義……
梅潔/文
喬全德/攝影
2017.6.15 于北京建西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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