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世紀什么最貴?人才。
對中國的城市來說,搶人大戰正成為新一輪城市競爭的主戰場。
6月16日,濟南公布了深化戶籍制度改革的征求意見稿,放寬城市落戶政策。單就濟南自身而看,這確實是“史上力度最大”的一次戶籍改革。
但問題恰恰在于,此時此刻的濟南,早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,“提高省會城市首位度”剛剛寫入山東省第十一次黨代會報告;從南方對標城市考察回來之后的發展雄心,還在勃勃噴發。這樣的一個戶籍改革力度,配得上此刻的濟南嗎?
“史上力度最大”?看和誰比
5月初,濟南市組織黨政考察團赴杭州、合肥、鄭州考察,坊間輿論稱對這是濟南史上規模最大也是刺激最大的一次對標學習,那篇《合肥喊話濟南:哥哥,再不拼就老了》的新聞報道,更是獲得廟堂與江湖的一致首肯。
如果將關注的目光縮小到戶籍改革這一個點上,我們會發現,杭州、合肥和鄭州在過去十年的快速發展中,無疑是人口紅利的受益者。三地均采取了比同時期濟南更為寬松的落戶政策,尤其是鄭州,在彼時買房落戶的大背景下,只有鄭州的最低門檻是56平方米,可以落戶兩人,而濟南的這個標準是75平方米;自2009年-2014年的5年內,鄭州凈流入人口達185萬。
而且,今年以來,杭州、鄭州繼續加大戶籍改革力度。1.5線城市的杭州對碩士以上學歷者開出了“先落戶后就業”的優惠政策,吸引“逃離北上廣”的年輕高學歷人才來杭州創業。鄭州則取消了住房面積限制,只要買房即可落戶;大學生落戶的社保年限縮短為半年。
濟南的6·16戶籍新政,最大的尺度是順應了現在的戶籍改革趨勢,取消了沿用十多年的購房和投資納稅等落戶限制,改為以合法穩定就業、合法穩定住所為基本條件,有限吸納高層次人才、技術技能型人才、創新創業人員及有能力就業生活的人群落戶。
但上述政策還有兩個限制,一個是年齡限制,另一個是社保限制。
從年齡上看,濟南的人才落戶共分為七種情況,分別對應著人才的梯度層次。頂尖人才、高級人才等金字塔尖的人才,以及取得博士、碩士學位或副高級以上專業技術人才,可在有單位接收的情況下落戶濟南。其他學歷水平、專業技術水平的人才則分別對應著50歲、45歲和40歲的年齡區間。
從社保繳納的門檻上看,人才落戶中,40歲以下的全日制普通大專、中專學歷人員,須按規定參加本市城鎮職工養老保險分別滿一年、兩年;符合居住就業落戶的人員,雖然沒有了住房面積的限制,但依然有“參加城市職工醫療保險滿1年、持有居住證并擁有合法住宅用途房產(含居住性公寓)并取得房產證或不動產證”等條件。
即使是在濟南傳統的市區建成區以外,也就是6·16戶籍新政里鼓勵落戶的郊縣區域,依然有參加城鎮職工醫療保險滿兩年的限制。
城市要有發展的后勁,必須要有足夠多的年輕人才,對大學畢業生的爭奪和落戶政策,可以說是一個城市吸引人才誠意的試金石。很可惜,濟南在這一點上,力度依然保守。
濟南6·16戶籍新政中,大學畢業生要想在濟南落戶,無論是按照人才落戶還是政策落戶,都必須滿足兩個條件,一個是繳納社保,另一個是落實就業單位。這意味著在“創新創業”大潮下的大學生,如果未能落實就業單位,單純創業的話,他們無法實現在濟南落戶的愿望。通俗地講,濟南依然不歡迎“無業游民”。
或許有朋友對無風君(ID:nowindnowave2)的這番“雞蛋里挑骨頭”的評論不滿,但君莫急,且讓我們沿用此間官方的對標維度,跳出濟南看濟南,放眼全國,來審視這樣的改革政策。
西安城墻內城市夜景
西安與武漢的“全國最優惠”,究竟有多優惠
2017年3月,在一片逃離北上廣的輿論聲潮中,西安啟動了號稱是“全國最優惠、史上最寬松”的落戶政策。用陜西省委常委、西安市委書記王永康的話說,落戶政策要實現“三不一優”,即不設門檻,不收費,不設復雜審批手續,建立全國最優惠落戶政策。
西安的戶籍新政概括為“三放四降”,即放開普通大中專院校畢業生的落戶限制,放寬設立集體戶口條件,放寬對用人單位的概念界定;四降就是降低技能人才落戶條件,降低投資納稅落戶條件,降低買房落戶條件,降低長期在西安市區就業并具有合法固定住所的社保繳費年限。
僅隔三個月后,6月13日,西安再祭出殺招,繼續放寬落戶條件——
本科學歷人員(含國民教育同等學歷和留學回國人員)落戶的年齡限制,由35周歲(含35周歲)以下,調整至45周歲(含45周歲)以下。
碩士研究生及以上學歷人員不設年齡限制。
辦理時,不再要求提供戶籍證明、無犯罪記錄證明、派遣證、社保證明、就業合同、隨遷配偶未就業證明和房產證原件等7類證明材料。
高學歷人才辦理“學歷落戶”,只需拿著學歷證明、身份證、戶口簿,直接到派出所辦理即可。
是否有房產、是否有工作單位,都不再是人才流入的門檻,充分滿足廣大人才“先落戶,后就業創業”的實際需求。
禁錮人才的瓶頸一旦打破,西安這座六朝古都宛如開閘的河道,各種人才蜂擁而至。數據統計顯示,2017年3月1日至6月2日,西安共遷入落戶64344人,同比增長49925人,35周歲以下大中專畢業生落戶23940人,約占戶籍新政落戶人數的69%。而在2016年,西安全年的凈流入人口才不過12.65萬人。6月新政再出,西安的人才流入必將遠超出這個數字。
武漢
5月22日,另一座內陸重要的省會城市武漢,也實行了新的戶籍政策。這座城市的求賢若渴程度之深,直接瞄向了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。
在這個新政實施之前,武漢做了很多的鋪墊工作——
2月,武漢提出,五年內要把100萬大學生留在漢口三鎮;
3月,武漢推出專項政策解決留漢大學生住房難問題,宣布大學生就讀期間,可以個人名義繳存公積金;
4月,武漢正式成立“招才局”,把招才引智列為“一把手工程”,市委常委、組織部長親自到機場迎接小米總裁雷軍等16名知名企業家,聘請其為“招才顧問”或“招才大使”。這讓雷軍等人受寵若驚。
5月,戶籍新政實施,畢業三年內的普通高校大學生,憑畢業證即可申請登記為武漢常住戶口;畢業超過三年的大學生,只要在武漢有合法穩定住所,與就業單位簽訂了就業合同,繳納了社會保險,就可申請落戶武漢。
擁有79所大學、130萬大學生的武漢,多年來一直是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的人才大本營,人才流失率高居全國城市榜首。尤其是武漢流入深圳,成為全國排名第一位的大學生跨省就業遷移路線。某種程度上,也正是有來自武漢這樣的源源不斷的人才供應,才有了過去30年間深圳的輝煌與武漢的失落。
這樣的失落,也同樣可以代入西安與濟南。
濟南(來源微博@捕魚達人)
怎樣的改革,才能配得上濟南的雄心?
如果說,杭州、合肥、鄭州成為濟南學習的榜樣,三地的戶籍改革政策不見得完全適應濟南現在的實際情況,那么此時的西安與武漢,卻是與濟南頗多同好。
美國學者馬克·杰斐遜于1939年提出來“城市首位度”的概念,指的是一個國家(或區域) 首位城市與第二位城市的人口規模之比。這個概念成為時下省會城市競爭力排名的一個重要依據。按照杰斐遜提出的標準,只有首位度指數在2以上的城市才能稱其為首位城市。
在2016年統計的27個省會城市首位度排名中,武漢排名第二位,其GDP是湖北第二大城市宜昌的3.2倍,但與排名第一位的成都相差較遠;盡管二者都是在2015年幾乎同時躋身GDP萬億俱樂部,達到了2004年上海的經濟水平。
西安名列第13位,排名居中,GDP是陜西第二大城市榆林的2.2倍;
濟南與南京,這兩個沿海經濟大省的省會城市,以0.66和0.67的指數雙雙墊底。南京雖然墊底,但其趕超速度也是驚人,現在已經超過了無錫,直逼蘇州。而濟南在山東則屈居在青島與煙臺之后,而且第四位的城市濰坊與濟南的差距在不斷縮小。
也因此,今年以來,濟南的發展目標就是加快全方位發展,集全省之力,提高省會城市首位度,解決山東“群山無峰”的局面。這樣的發展定位與戰略也得到新一屆山東省委的高度認同與共識。山東高層與民間均認為濟南正在迎來一個“史上最好”的發展機遇期。
作為這個史上最好發展機遇期的配套產物,無論是拆違拆臨,還是創文明城行動,也無論是以新舊動能轉換而展開的黃河新區,還是大部制改革,這一系列的改革舉措,都在為濟南的騰飛而鋪墊。
行政中心,服務業高地,年輕的年齡結構,巨量腹地人口,這些都是一座城市發展的利好要素。而從中國城市新一輪競爭的格局來看,無論是年初國家中心城市的爭奪,還是大區域中心城市(城市群)的角逐,也包括人口大省省會城市地位的鞏固,城市的區域定位與發展戰略至關重要。
事實上,從中西部幾個重點城市的發展來看,成都、武漢、長沙、西安、鄭州、合肥的崛起,都得益于這三種大的城市概念的推動。而且從這一輪戶籍改革的力度所折射的城市發展意圖看,武漢顯然不滿于落后成都,西安顯然不甘于被長沙、武漢、成都所趕超。
從這樣的一個角度我們就可以理解,為何在這一輪戶籍改革的創新力度上,武漢與西安走在了全國前列。
城市間的搶人大戰才剛剛開始
城市發展,依靠虹吸效應,人口虹吸產生勞動價值、產業虹吸產生城市第二、第三產業,反過來又反哺城市發展,吸引高科技人才提高城市發展效率和效能,出現大城市、服務型城市產生,產業外遷外溢,帶動城市群發展,繼而反哺國家GDP增長。這本就是獨具中國特色的城市化發展運動模型。
所謂“得人者興,失人者崩”,城市發展離不開人才,特別是高層次人才與高技能人才。在經濟新常態下,城市發展尤其需要激發新活力,打造新動能,讓新技術、新模式與新業態不斷涌現,從而形成新的增長點。年輕人群、高學歷人群也就成為這種增長點的孕育者。對這類人才的爭奪,一個擁有良好區位優勢的城市,其搶人的對象應當是北上廣深。
濟南坐擁北京兩小時生活圈、上海四小時生活圈的區位優勢,又迎來了提升省會城市首位度的發展機遇期;在國家批復的城市發展總體規劃中,濟南的定位是到2020年,中心城區常住人口控制在430萬人以內,城市建設用地控制在410平方公里以內。而目前濟南中心城區的常住人口不超過300萬人,2016年的濟南全域凈流入人口也僅僅是10.11萬人,低于長沙、杭州、武漢、鄭州、西安,也低于同省兄弟青島。
所以,濟南要想贏得下一輪城市競爭的先機,必須拿出足夠的魄力與勇氣。至少從改革的力度與創新尺度上,濟南應該有武漢、西安同等的豪氣、胸懷與魄力。
具體到戶籍改革的細則上,濟南應當放開三大人群的落戶限制。
一個是大學畢業生。濟南可以借鑒外地“先落戶后就業”的舉措,允許年輕的大學生無條件落戶;依據不同學歷層次,可設置不同的扶持政策和優秀人才培育計劃。
第二個是非學歷人士。對這部分不靠學歷靠經歷的人群,包括社會底層的創業者、低技能勞動者與特殊技能服務者,在落戶的門檻上可以仿效武漢政策,社保年限可在半年或一年以上,創業者正常經營半年以上,有合法穩定工作和穩定住所即可。
對一個城市來講,既要吸引高技術、高學歷和高技能人才,也要增加低端勞動力的供應,平抑勞動成本和服務價格。比如說,一個濟南的白領麗人生育子女,需要花月薪5000元+雇傭一個星級服務水平好點兒的月嫂和育兒嫂,方能使她安心從事腦力勞動。但現實是,月嫂和育兒嫂卻是供不應求,她們的收入水平,某種程度大大超出了大學本科生的平均收入水平。從勞動力技能結構的合理性上說,高技能人才與低技能人才的比例應當是1:1,才能實現這種合理的勞動力供求平衡。
第三個是對無自有住房的就業者和創業者。無自有房屋的,應當允許其在單位集體戶或在單位工作所在地的社區公共戶落戶。一個城市的管理者,應當是包容的,應當相信城市和城市里的人是有進化功能的,可以允許不同生活層次、不同生活水平的人員,自然成為城市的一分子。哪怕所有的角落都整齊肅殺,但也總要留出一片自由的天地,可以供不同的人群謀生。
可以預見到的是,新一輪的城市競爭,運用與發揮行政能力資源的城市,必將展開人口與人才的爭奪,除去少數的一線特大城市外,更多的城市會進一步放開戶籍,甚至創造越來越好的條件來吸引人口。這個過程可能不會再有十年,五年的時間,或許又會令一批城市分化。
如果濟南立下了雄心壯志,那么,請拿出足夠的誠意與十足的魄力。
有雄心,也要有雄心所能安放的胸懷與格局。
轉載請注明來自夕逆IT,本文標題:《深圳市跨省市長途搬家價格,深圳到全國長途搬遷運輸服務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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